湮灭在布达拉宫的秋天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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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灭在布达拉宫的秋天 （二）

船头尺













　　第二部分:死后
　　我有种坐立不安的烦躁,和身边所有人吵架,等着打人和人家打我!我必须不停的走动,嘴里不住的说话,有时候用方言,有时候用英语,有时候用粤语,总之一切我懂得的语言我都会用!时时刻刻以为自己要疯掉,我一夜一夜的失眠,喝多少酒吃多少安眠药都不行,我的面色蜡黄!我一只接一只的抽烟,以至整间屋子在黎明时候总是烟雾缭绕!我一瓶接一瓶的喝酒,喝到烂醉就把自己丢在任何地方,象条死狗那样!
　　‘猪八戒’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很有办法在我清醒的时候找到我,他叫猪八戒不是因为象猪或者大鼻子大嘴,是因为他打出的鼾声只有几十头猪才能和他较量!好在怎么称呼他他都不生气,甚至自己开的网吧也名曰:猪八戒!
　　他递给我一条湿手巾,看我擦过脸显出几分清醒,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说：“我帮你请过假了,不管怎么,你不能…嗯…不能不坚强…”
　　是啊,半年以来,我以为不会喜欢网上的影子,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爱情来的时候,我无力阻挡,我不知道她的样子,没听过她的声音,不清楚她的真实一面,却在不知不觉中深刻的爱上了她,我不敢对她说爱她,害怕这没有结局的爱情!为了忘记她,我把自己放逐在西藏,放逐在拉萨,放逐在布达拉宫…
　　可是,我居然邂逅了秋!!原来为了一个人失眠,绝望,伤心,现在居然又添了一个…
猪八戒忽然握住我的手,我很惊讶,还不大习惯对男性这么亲切呢!
‘我走了…’猪八戒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不管发生过什么,我们…都要活着…这是你曾经说的…你自己…也要记住!’然后他就走了.
　　我拿起酒瓶…
　　窗外狂风大作,窗纱给拽出窗外,在风中狂舞,我开始怀疑网络中的她和布达拉宫的秋是不是一个人…
　　‘砰!砰!’有人敲门,我收到一封特快专递!
　　是我不熟悉的地址,我醉眼聍惺的打开信…
　‘亲爱的XX:
　　我称呼你’天’呢?还是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那么,用个XX吧,你别生气! 我是’秋’!也是网络中的’杜鹃’!
　　你常常问我:是秋天开的杜鹃还是秋天飞翔的杜鹃?两样都不是,我只是 一个普通的女孩,一个爱上’秋天’的女孩…
　　是不是很浪漫呢?一个爱上’秋天’的女孩,一个爱上网络中的你的女孩! 我恨你,要是你不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我绝对不会理你,也决不会爱你爱得这么惨!你真会起名字,这样的名字,谁能忘呢?每年都有一个秋天,每当秋天来临的时候,认识你的人都会想起你,是么?要是我能重新选择的话,我绝不会想认识你!我更恨我自己,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你说,不许和你谈感情,可是我们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是么?我们已经无法分清现实和网络,是么?或者你有办法,你的办法就是不面对,就是喝得烂醉! 猪八戒告诉我你不敢接受网恋,你要逃避,你要逃避到西藏去!但是你能真的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事么?
　　你没有对我说过一个’爱’字,你真吝啬!你也真善良!你的话都在文章里, 因为你有个该死的论坛,你可知道?为了回应你无心的’友谊’!我需要怎样的绞尽脑汁么?
　　我是女生哎!我再喜欢你,也不能对你说’爱’的!我比你还害怕!我怕你拒绝, 更怕你和我爱你一样爱着我!
　　我也不信网恋,可等我想回头的时候,太晚了!
　　求你别怪猪八戒好么?他没有出卖你,他告诉我真实的你,他鼓励我来看你, 让我决定是否和你在一起!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我害怕见过你,会要你跟我走或者留在你那里…
　　我们这一生要是永远没见过对方,会甘心么?
　　我不会!.
　　我有时开心有时难过,我开心的是猪八戒说你是真的喜欢我,难过的是你不肯亲口对我说!我也生气,生我自己的气,因为我除了放不下矜持,和你一样还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我记得你对我说的,我们是成年人,要对自己说的话,做的事负责!
　　那么,我们在西藏见面,我有信心让你忘记网络中的我,爱上现实中的我…可是,我忽略了我们不论在哪里都不能在一起,你是秋天,我只是春天开的杜鹃…
　　但是我们见面了,不是么?
　　当你回头看我的时候,我觉得你才是猪八戒!真是个呆子!可是你发呆的样子, 我宁愿看上一辈子,我要哭了,那个时刻如果我不喊你,可能我们又会失之交臂,错过这一生最后一次等待!你对我说那样的话,我没生气,那是你给我的借口,我要好好的在你面前哭上一场!想不到你并不注意我,我再美丽,也没有你心中的她让你魂牵梦萦是么?我吃我自己的醋!
　　就算猪八戒没给我你的照片,我也能认出你来,你没让我失望,虽然你不是一个美男子,你也不是卡西莫多!在网上爱的是虚幻的你,我喜欢看你在阳光下大口喝酒的样子…
　　猪八戒说:不见你,就只有你一个难过,见过后,我们两个都会难过…
　　他不懂我的心事!就算你是个白痴,我还是爱你,因为我爱的是我的’秋天’,关心我,呵护我,宠爱我的那个’秋天’,你是他的躯壳,你不是他!
　　我疯了!你是秋天,他也是你!
　　我看得出来,你也为认识我苦恼吧?我还有点吸引力,是么?假如我们共同生活在一个城市而不是相距几千里,你会追求我的,是吧?
　　亲爱的秋天,我的秋天…
　　以后,我们将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也不会见到彼此,是么?我们等待了那么久,在人间称为‘缘分’的东西, 在我们握手的时候,它溜走了,是么?你终于喜欢真实的我了,你还分得清我是秋还是杜鹃么?
　　‘廊桥遗梦’中有句话:一天,就是一生!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是多少’生’呢?
　　别骗人了,一个月就是一个月!可惜,你浪费了那么多天…
　　我何尝不是浪费了一生里面最浪漫的30天呢?
　　对不起,飞机有点摇晃,字写的草了,别介意…
　　我忽然觉得心在疼,我害怕,我不想再见变成永别!
　　我后悔了,秋天,真的后悔,为什么不说呢,我就是杜鹃,是你心里那朵不凋谢的花,我后悔没在你生病的时候关心你一点,就只是偷偷去看你,我还后悔没咬你一口,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不对网络中的我说:我爱你!也不对真正的我说:我爱你!我恨你!要是我死了,就没法恨你了,要是我不恨你,你就找个爱你的人,好好的活着,好么?我现在害怕极了,死我不怕,我怕你在我死了以后立刻忘记我…
　　你再抱我一次,求你了,抱我…
　　我还有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呢,要是我不会死,我就对你说,好么?我不愿带着遗憾死…
　　可是秋天,亲爱的秋天,你会听见么?
　　杜鹃 绝字!
　　我已经没有眼泪了,信纸的背面有些话,是她的家人写的:
　　‘她遭遇了飞机失事,她没有后悔去看你,所以我们都不恨你, 我们失去了一个亲人,你失去了一个深爱的人…我们在难过的时候,你的心也不会好受!
　　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恨你,可是因为她,我们一点都恨不起来!
　　这封信,是她写给你的,也是最后一封…
　　要是她还活着,我们都会很高兴很高兴…
　　信纸上褐色的痕迹是她的血么?我仿佛又看见那个伫立在夕阳下的白衣女子,她清纯的样子就象刚刚涅磐的菩萨…
　　我也懂得了为什么看不出她的年龄,因为她将在我的心里,保持着最美好的形象活上一辈子….
　　我永远的杜鹃…
　　在秋天,湮灭在布达拉宫!

　　尾声
　　很久以后,我去过一次她的家,在几千里外的那个城市…
　　我和她的家人彼此客气的问候,她的家人留我吃饭,我起身告别.在那一刻,我的耳边响起第一次邂逅她的那晚,半夜里凄凄的哭声,我终于明白,那就是她,是她想要告诉我,她还没有来得及说得那句话,她不想留下遗憾的那句话…
　　在门口,我向她的家人鞠了一个躬,无比平静的对他们说:
　　
　‘我爱她!’
　　他们同样平静的看着我,看着我…
　　回到自己的家,我看见不停在响的传呼上面有一句反复出现的话:
　　杜鹃知道,我们也知道…
　
　　杜鹃知道,我们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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