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戒令烦——读柳宗元《种树郭橐驼传》

夜读唐宋八大家名篇笔记（1）

柳宗元在他四十七年的人生中，先后做过四个州县的官员，其中被贬为湖南永州司马十二年，对劳动人民有着深厚的同情和挚爱。在散文方面，尤其乐于为底层人物作传。他的《种树郭橐驼传》既表现了他的艺术造诣，也体现了他的治政思想。

柳宗元在《种树郭橐驼传》写道：郭橐驼是个驼背，专门种树，技术高明，富豪人家都争相雇佣他，其他种树的人都偷偷地仿效他的技术，没一个比得上他。有人问他，他回答说：“我郭橐驼不能让树木长寿且繁殖的多，只是能顺着树木的自然规律，让它按照自已的本性生长罢了，树木的本性是：它的根需要舒展，培土需要均匀、腐熟，土为它筑的土围要结实。这样做完之后，不要再去动它，也不要挂记在心上。栽培的时候，要像抚育孩子那样，细心，栽好了就要让其自然生长了。所以，我只是不妨碍树木自然生长的本性罢了，并不是有能力使树木长得高大而茂盛；只是不损伤它的果实罢并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本领使它的果实结的又早又多。别的种树人就不是这样，栽树的时候，树根卷曲不伸展，培土不是太多就是太少。即使有人栽树不是巴巴马马虎虎，但对树又爱得太过分，担心得太多，早上看过后晚上又去摸，已经离开后又回过去看了又看，甚或去抓破了它的皮，看看是活了还是死了，摇动它的树干看看栽得是松还是紧，使树一天天背离了它的自然生长习性。虽然说是爱护它，实是害了它；虽说是担心它长不好，实是仇视它。所以，他们种树不如我啊。其实，我又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呢。”

问的人说：“把你栽树的道理用来解释当官理事的道理，可以吗？”橐驼说：“我只懂得种树而已，当官治民的道理，我不懂。况且我居住在乡里，看见那些高人一等的官吏，喜欢向人们不断地发号施令，好象很爱护老百姓，而结果却给老百姓带来麻烦。从早到晚，官吏来叫唤说：‘长官命令你快点去耕田，催促你们快去种植督促你们快去收割庄稼，早早地去煮茧抽丝，尽快地纺线织纱，抚养好你的孩子，养大你的小鸡和小猪。’听见打鼓的声音就赶快集合，听见敲木梆子就是要召集大家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得停下晚饭或早餐去招待官吏，还忙不过来，又怎能使我们人丁兴兴旺，生活安定呢？所以百姓的生活困乏。如是这样，与我所从事的种树的事还有相类似的地方吗？”问者赞叹道：“这不是太好了吗？我向你询问种树的道理，却得到了治理人们的办法。”柳宗元明确地说：“传其事以为官戒也”，他把这件事记载下来，以此作为当官的鉴戒。

如今，柳宗元已远去我们十多个世纪了，再读着柳宗元的《种树郭橐驼传》，再说长道短，恐是多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