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海子
最先看到照片,一个兴高采烈的年轻人,握紧的拳头仿佛在表示蕴藏着的力量和坚决。我立刻觉得,这是一个胸中燃烧着饱满热情、血液总在沸腾着的男人。第一首诗是《亚洲铜》,看不太懂,只能体会到一种悠远的绵延,还让我联想起阳光砸在铜栋上的声响。接着是《阿尔的太阳——给我的瘦哥哥梵高》。我虽然没有炽热到把梵高看做自己的哥哥,但这并不妨碍我在诗句中获得一种和作者共通的感情。我因此接受了海子,海子的诗。接着,我看到海子惦记的家乡,看到海子在天地间的流浪。一方面,海子不顾一切地燃烧,另一方面,他有时又会渴望雨水的潮湿和忧伤。再次打开扉页,发现一段很小的字,先是“1964年生于……”我脑子里飞快地计算,心想,才36岁啊,然后才看见:“1989年3月26日卒于河北山海关……”我记得我的心脏停了一下……但是我不为他感到惋惜。我现在拿在手里的东西也许已经沉过我自己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的生命!海子一直在燃烧,忧伤中放射蓝的,怀想中放射绿的,幸福中放射红的,燃烧到陨灭。海子的诗就是从笔端迸射出来的火光,晃了每个过路人的眼。海子是孤独的,亲人、朋友和家乡总是出现在他的怀想中。这种孤独发生在姓布恩地亚的卓越而庞大的家族中,也发生在像我一般渺小的年轻人心底。这让我体会到一种微妙颤动着的共鸣。“海子躺在地上/在天空上/海子的两朵云/说:/你要把事业留给兄弟留给战友/你要把爱情留给姐妹留给爱人/你要把孤独留给海子留给自己”。海子的诗里很少写到城市和城市里生活的种种。他写麦田,山峦,各种各样的树——白桦、花楸、杨松,马和云朵。我想,这可能是因为城市里厚而坚硬的柏油路面、低矮紧闭的房门,还有住在里面而对纯真麻木的人群只使得他被啜泣和酒打湿。只有在乡间开阔放达的天空下面(——也许风的嘴唇还带些苦荞麦儿香,野花的香),海子才是真正的海子。他是大地的儿子,他的肢体还有心脏比任何人都渴望贴近自然。海子说:“我称山为兄弟,水为姐妹,树林是兄弟”。这些近乎单纯的热恋,每每总能打动我。和海子比起来,我这个一直生长在大城市的孩子,关心人们的行为多过大自然。但是这并不能阻断我在高楼裁出的四方的天空下对大自然怀有向往,就像这也不能阻断我的感动。而凡是可以感动我的东西,我都乐于反复体味,并且不吝推介给朋友共赏。至于别人是否也被感动,则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最后,我想起海子诗集里那首写于他死亡前某个凌晨的诗句:“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我想,他因了种种激情而飞翔的心脏,最后还是深情地降落,枕着故乡的青麦儿地才能安稳睡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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