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天主教与明清多元社会文化|五人墓碑记|张溥|
[9]陈子龙见到的是《农书》稿本,徐光启晚年奋力所著。死后由其孙尔爵保存。陈子龙等人编定为《农政全书》,和徐家关系很密切。从陈子龙和徐氏的交往看,两个上海大家族有一致的倾向。同样崇尚实学,信任西学。抗击清兵,有士人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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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社的主持人张溥、吴伟业、徐天麟和徐光启也有不一般的关系。崇祯四年会试,徐光启任廷试读卷官。徐光启极赞赏张溥的策论。他们在被取为进士后,拜访了座师徐光启,被前辈的检朴生活和刻苦治学感动。“闻公方究泰西历学”,“往问所疑。见公扫室端坐,下笔不休。室广仅丈,一榻无帏则公起卧处也。”徐光启则对张溥“勉以读书经世大义”。应该特别注意的是徐光启要他们留心“经世之学”,这可能是对他热衷名声,参与党争的劝诫。谈话对张溥影响很大,他自称“退而矢感,早夜惕励”。后来复社确实改变了一些重文章名声,不重学问实际的做法。一个全国性的社团领袖,在士林已能一呼百应,能这样尊重前辈,可见徐光启的学说在复社一辈青年人中有号召力。张溥后来一度还在徐光启左右侍读,“亲见公推算纬度,昧爽细书,迄夜半乃罢”。[10]
复社人物同情“西学”,研究“实学”的迹像是非常明显的。原先复社“社事以文章气谊为重”。这个青年文人联谊团体在明末越来越严峻的事实面前,开始考虑现实问题,研究学问。社员当中,张溥、陈子龙等领袖人物自己向徐光启学习“农政之学”,使大江南北士人关心国计民生蔚为风气。这方面,几社比复社更明显,“松江几社以经济见”。在他们进士及第后,所谓“功成名就”之后,都把学问重点从文章转向经济,由追逐名利的才子文人成长为深厚负责的学者志士。
复社社员从讨论文章到关注学问,和东林党关心“西学”还有区别。如果说万历、天启时,东林党对耶稣会士的兴趣主要在于政治、伦理、道德学说,那么崇祯时的复社士大夫则开始对西方自然科学,包括天文、地理、军事、制炮、水利、农政等学说感兴趣。他们主张把它们接续在象杜佑《通典》,郑樵《通志》,马端临《文献通考》一路学问上,这些学说在当时被称为“实学”。崇祯十一年(1638),陈子龙、徐孚远、宋徵璧、李雯等松江同乡,遵徐光启遗训,一起编刻《皇明经世文编》。序文中,陈子龙说:明朝二百七十年,至今有“三患”。“一曰朝无良史;二曰国无世家;三曰士无实学”。“无实学”,故明朝无有用之才。徐光启是明末“实学”的代表,他说:“公博学多闻,于律历、河渠、屯田、兵法,蘼不究心,独得泰西之秘,其言咸裨实用。”
虽然复社的某些社员在后期转向“实学”,但如果要把这些学问“经世致用”到能够挽救明王朝的覆灭,已为时太晚。复社成员中,除方以智、黄宗羲、王锡阐、顾炎武等人粗通天文、算学外,在制历、造炮、领军、戌边上都还离不开传教士作顾问。复社的主要精力仍然是在“门户之争”上。直到崇祯十五年(1642)复社还在举行虎丘大会。大会最盛大时,虎丘山下,从江苏、安徽、浙江、江西、湖北、山西、福建聚来数百条船,千余车轿。几千人一起诵诗作文,寻找情趣,交换朋友。这种民间结社确实开辟了前所未有的“公共空间”,但清谈不能代替学问。“实学”在明末的最后几年得到提倡,但还未成为士大夫的共识。后来,清初的江南士大夫怀着亡国之恨,对此追悔莫及。后悔没有掌握实学,陷入门户之争,清谈误国,召致明朝灭亡。这种情绪在原先的复社成员,后成为清初学问开山人物的顾炎武身上看得很清楚。不过,顾炎武除了谈天文历算和偶尔谈澳门外,绝口不言天主教,很奇怪。
其实,复社同人是讲论“西学”的。王鸣盛作《陈言夏传》:“陈瑚,字言夏,苏州太仓人。弱冠为诸生,当明季天下多故,与同里陆世仪相约讲求经济。”另钱仪吉《碑传集》收王鎏《陈瑚传》,说陈言夏和陆世仪是十五岁开始的朋友。陈二十一岁时,“两人忧天下多故,乃讲求天文地理、兵农礼乐之书,旁及奇门六壬之术。”于此可见,陈和陆这两位名士在崇桢末年和大家一起讲求“经世学”,“天文地理”是“西学”的特长,而“兵农之学”是徐光启和耶稣会士在崇桢年倡导的。明末人讲“经世”,有明显的“西学”渊源。陆世仪对“西学”有正面的评价。清人编《皇朝经世文编》,收有他的《思辨录·论占天》。他认为“西学”是科学,而非迷信:“西学决不言占验。其说以为日月之食,五纬之行,皆有常道常度,岂可据以为吉凶。此说殊近理。”可见复社人士承认耶稣会士的正面影响。
教会内外,共赴国难
明末的党争一直延续到清兵入关。以知识分子为骨干的东林流派大都成为抗清的主将,复社中有像瞿式耜、陈子龙、夏允彝、徐孚远、陈于阶等烈士殉难。对比清朝灭亡,明朝的知识分子有绝然不同的表现。清末的知识分子倒向革命,对清朝行摧枯拉朽之举,惟恐满清灭之不速。而明末的士大夫尽管不满朝政,但仍是俨然以主人自居,千方百计地挽救朱明于未亡。
抗清活动中,天主教徒和大部分耶稣会士也都站在明朝一边。中国基督教会之所以采取支持明朝旧政权的做法,原因有三。第一,当时的教徒全是汉族,官僚缙绅士大夫居多,他们必然和东林、复社一起支持明朝,以保护自己的官职、田产、社会地位和生活方式;第二,四十多年在北京、南京、南昌等地的皇室传教,传教士与皇室和诸王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和关外的满清政权,传教士没什么联系;第三,许多传教士和基督徒在战争中,长久深入地卷进了明朝军事。有的带兵打仗,有的作军事顾问,有的供应军火。
当1616年,王丰肃、庞迪我等人被沈 挑起的教难驱逐到澳门的时侯,徐光启、李之藻、杨廷筠就设法向朝廷建议,在澳门招募葡军,引进大炮,帮助抵抗满族入侵。实际的用意还在于通过此举,让耶稣会士重返内地。万历四十七年(1619),徐光启写了一系列论兵之作,有《兵机要略》、《火攻要略》等,主张用西洋火炮,选练精兵。他的论点得到朝野东林的喝彩,万历皇帝有旨:“徐光启晓畅兵事,就着训练新兵,防御都城。”[11]徐光启原为文官词臣,能如此“纸上谈兵”的资本是他长年的西方科学造诣,以及他与澳门耶稣会的良好关系。1620年,徐光启托在杭州的李之藻、杨廷筠,由他们筹资,派学生张焘和孙学诗(保禄)去澳门,带回了四门大炮和四名技师。因为此举属私人采办,他们在江西被扣。直到徐光启力排朝中阻扰,弄到了皇帝的“钦差”证书,才到达北京。张、孙重返澳门,加倍采购。澳门当局因首次与北京通使,受宠若惊,马上很卖力地在印度、马尼拉、日本招募人员,组织军队,北上抗清。然而,受阉党支持的内阁大学士沈 依然坚持己见,害怕传教士站在东林一边,予以排斥,使这批军队难以成行。正是借着这次交涉,政教关系改善,六名耶稣会士阳玛诺、邬若望(Jean Ureman, ?-1621)、金尼阁 、鲁德昭(Alv. de Semedo,1585-1658)、傅泛济、邓玉函又偷偷到了内地。从此事件 来看,天主教徒和东林党在抗击满族的战略、策略上相当一致。
东林党敢于在军事上任用天主教徒。1630年,被阉党称为东林党“地短星出林虎”的大学士孙承宗出任兵部尚书,重提徐光启方案。由陆若汉(Jean Rodtrgues, 1561-1633)联络的葡军及其装械分两批进 入内地。首批由澳门居民捐献的十门大炮 (有几门是从荷兰和英国人手中缴获)和六名炮手到达前线。第二批160名葡军和200非葡籍的军人在到达南昌后,受广东商人的阻扰,没能继续北上。[12]十门大炮在前线作用很大,天启六年(1626),宁远之役,袁崇焕用张庚带来的大炮重伤努尔哈赤,致其死。徐光启《西洋神器既见其益宜尽其用疏》称:“克敌制胜者,……大炮一器而已。一见于宁远之歼敌,再见于京都之固守,三见于涿州之阻截。”天主教徒是明末的炮学专家。徐光启领汤若望、毕方济、龙华民、李之藻、孙元化、张庚铸大小炮四百余门。汤若望、焦勖有《火攻拿要》,孙元化有《西法神机》,两书在清代也是铸炮教科书。崇祯十六年(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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